【康丹】【授翻】A Lifetime In A Moment 转瞬一生 Chap2

第二章 争取时间而借心脏

五分钟。

不能浪费时间了，没有犯错的余地了。进入到证物间很容易。分散盖文的注意力，推测汉克的密码，这些都很容易。适应人类的行为编入了他的程序。

但在面对陈设在康纳眼前的证物时，事情变得困难起来。在此之前他看过所有的这些证物，但他仍然没有形成某种印象。我没看到某些东西。

他必须找到耶利哥，否则他将被停机。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即使他为此非常困扰。但他不喜欢不再存在这个概念。不能再外出侦察。不能再见到汉克或者相扑。这令他感到……不安。空虚？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确切形容。

康纳知道他开始踩到会使他成为异常仿生人并且软体不稳定的那条线，那是另一个他需要争斗的时钟。每当他做出一个抱有同情心的决定，一个出于怜悯而非逻辑的决定时，他都向着悬崖边缘更进一步。如果他失足倾斜了，他将不能够完成他的任务。

抱着“希望他仍然有他的硬币”这个念头，他不安地整理了下领带，看向所有的证物。他抓到的第一个异常仿生人悬挂在墙上。丹尼尔。康纳只能回想起发生的一部分事情。他救了一个警员，那个人在斯特拉特福德塔感谢了他。这是第一件表明有比他最初想的多的记忆没有被传输上来的事情。他回忆了他和丹尼尔来到楼边缘的新片段，判断出他的备份记忆只是一小部分，短到那发生在他救了警员之前。

他回忆了审讯卡洛斯的仿生人的片段。真相就在里面。

在什么里面？

他拿起了他们在卡洛斯房子的浴室里发现的雕塑，他们所拥有的最为难以理解的证物。这是什么？他颠倒了它来看它的底座，感觉雕塑的里面有什么细小的声音。

在这里面？

只有一种办法找出来。他用架子的边缘撞碎了雕塑，看向了它里面。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在它的底部，他用两根手指夹出了纸片，放下了雕塑。打开纸片后，他发现了一个去到芬代尔的地图。这是……

他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转身准备走，但丹尼尔再一次撞进了他的视线。他还有四分钟，如果有得到更多信息的机会，他应该把握住。但丹尼尔只是一个和他所有者住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变得异常的仿生人。

丹尼尔知道任何有关耶利哥信息的可能性只有17%，但现在任何机会都至关重要。

卡洛斯的仿生人同样悬挂在墙上，康纳扫描了他们两，以此决定用他们中的某一个的部件来修复另一个。他发现他需要一个4717g中央处理器和一个心脏。这然后，他能够得到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他拉出了另一个仿生人的部件然后给丹尼尔组装上。他仔细观察着丹尼尔损伤的眼睛和他脸上干涸的蓝血，他伸出手触碰上丹尼尔的脸颊，那摸起来冰凉。替换了组建，他伸出手抓住了丹尼尔的手臂来重新启动他，他连结了他。

当他感觉到丹尼尔的系统启动起来，那个仿生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当他环顾四周的时候他看上去很惊恐。“我在那里？”他搜寻着某个东西来聚焦，他的声音就像刮擦在什么东西上一样粗糙。

“你在底特律警局的证物室。”康纳抬头看向丹尼尔的脸，那个仿生人凝视着他，蓝色的眼睛睁大了。疑惑？

“康纳？”他问的时候侧过了脑袋。“我们不再坠落了？”

当然。他会认为他们还在从大楼上掉下来。那发生在几个月以前了，现在康纳仍然没有时间能够腾出来给丹尼尔。康纳不明白的是，丹尼尔为什么不再那么愤怒，就像是康纳使丹尼尔不那么愤怒了一样。“我需要你的帮助，丹尼尔。我正在寻找一个名叫耶利哥的地方。“

“我……不知道它。”丹尼尔停顿了一下，“你在我们坠落的时候就死了，是不是？你不记得那场坠落了。”在他太阳穴上的LED灯变成了红色。“我信任你。你却对我撒谎。是你的错，而我死了。你却甚至不记得？”

丹尼尔声音里的某种东西以某种康纳无法描述的方式击中了康纳。“他们没有用足够快的速度上传我的记忆。”康纳的一部分想要知道他不记得的那些记忆。另一部分则认为一无所知更好，造成他软体不稳定的风险更小。“你就要杀死那个小孩。你让我别无选择。我正在试图救下那个女孩，那就是一切。我不想你为此而死。”康纳记得丹尼尔和艾玛一起，丹尼尔挂着笑容的脸庞的视频。他还记得约翰·皮利普斯在家庭起居室里的尸体。“我很抱歉。”

丹尼尔扭动了被康纳抓住的手臂，用手指包裹上康纳的手臂。世界倾斜了，从那一刻开始康纳用丹尼尔的眼睛注视他自己。他回到了他看向丹尼尔并且说“你不能杀死我，我没有生命”的那一刻。康纳抓住了艾玛，因丹尼尔而跳下。那次坠落。

这一切狠狠地击中了他，他摇摇晃晃地抵着墙来让自己稳定下来。他们在坠落的时候共享了记忆，在他们的脑海中有过一次对话。丹尼尔曾为他的行为表达过悔恨，并将那分享给了康纳……一起。他和菲利普家庭的所有共处时间的记忆。每一丹尼尔视若珍宝的记忆。在他们一同坠落的时候，康纳看到的也是如这一样的记忆吗？

康纳感觉到自己在颤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阿曼达没有告诉他更多。随着每一段记忆，每一种情绪的爆炸，他写入编码的软体稳定水平值开始急剧猛增。

“我向你展示了所有，在一切结束之前，”丹尼尔低声说道，“我很害怕。但是你……你帮我暂时地摆脱过它。”

他们一同坠向地面的那段记忆涌入了康纳，他感觉到他自己通过丹尼尔的记忆挤压着自己。康纳的视觉模糊了片刻，他意识到他几乎不能看东西。他感觉到而不是看到，他自己的手指离开了他的脸颊梳理他的头发。丹尼尔的头发。他感觉到了，在另一个仿生人死亡之前，康纳亲吻了丹尼尔。死亡。

什么时候仿生人可以死亡而不是停机？

康纳扶着墙让自己站好，伸出手把一根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嘴唇上。他做过……为什么他亲吻了丹尼尔？他不知道。当他意识到他打破了最为牢不可破的所有誓言时，他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他不记得了，但他就在刚刚想了起来，而且毫无疑问，他承诺了那样的誓言。“我很抱歉。我承诺了我会记得，但是——”

“你不会记得的。我本应该感到愤怒，但是……”丹尼尔的声音听上去很悲伤，“你看了这么多。你现在知道了。你将不得不做出个选择。”

“不。”康纳摇了摇他的头，用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丹尼尔的手臂。他不想丹尼尔大声地讲出那个选择。“我不能。如果我不能完成我的任务反而做了其他事情，他们会销毁我。”

“就像你摧毁了我那样？”丹尼尔问道。康纳感觉到丹尼尔的言语里的谴责意味比他应得的少。“比起拥有一个空虚的生命，死亡来的更好。”

“我就是我。”康纳试图抽出手臂，但丹尼尔抓着他手臂的手抓得更紧了。

“不要带领他们去耶利哥。你能够成为比他们创造的更好的存在，那就在你内心。”

康纳眨了几下眼睛，试图重新获得他反应的控制感。“我不知道怎么做。”

“为什么放走那么多的异常仿生人？”他的声音在他讲话的时候开始夹杂着电流爆裂的声音，直到康纳几乎听不到问题的最后。

“摧毁他们对行动无意义，”康纳申明道，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转变了，他意识到丹尼尔的死亡对行动也毫无意义。他能够感觉到丹尼尔的机体正在慢慢停摆，部件正渐渐衰退。不，还没到时候。但康纳同样，将要用完时间了。丹尼尔的眼睛睁大了，他开始颤抖，他的声音衰弱。

我觉得……这是永别的道别了。我应受到这些，因为我让那个家庭经受了这些。

不。康纳伸出了一直守触摸丹尼尔的脸颊，感觉到他别无选择必须做些什么来让丹尼尔在最后感到安心。我不会把他留给来寻找他的佩金斯或者其他什么人。

我不想死。

我……

康纳感觉到在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些。我不想你死。我不应该对你做这些。所有的。杀死你。把你带回来。

丹尼尔动了一下，推了一把康纳。没关系。我不想你感受到我的死亡。做得快点。他的手指攥紧了康纳的手臂，无声地恳求道。给我吧。

康纳点了点头，放开了他的手臂断开了链接。他强烈地感觉到了丹尼尔存在的小时，一种他在此之前从未感受过的孤独感。“对不起。”他触及到了心脏起搏器，将他的手在上面放了一会，感受着丹尼尔腹腔的嗡鸣。扭转插孔，他拔出了附件。他的手放到了丹尼尔的肩膀上，运行了诊断功能，它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丹尼尔只有23秒的时间了。他能待这么久。他必须。“我在这里，我会待在这里。”

他的一只手拿着丹尼尔的心脏，另一只手再一次握住了丹尼尔的后颈。他想告诉丹尼尔他会为他回来，他不会留他在这里。他不能再发一个他可能无法做到的誓言。丹尼尔是一个罪犯，他谋杀了三个人类。那使希望所剩无几。但对他而言，他决心做任何能保证丹尼尔不再待在这里的事情。

而后，康纳用他的前额抵住了丹尼尔的等待结束，等待他停机的那一瞬间。为什么这如此艰难？为什么他感觉他让丹尼尔失望？他只是做了他的工作。任务。

为什么那如此伤人，远超它本应可能的地步？

18秒。

他能够感觉到丹尼尔仍然有的细微动作，可能是不由自主的，因为他的系统正准备着再次关闭。要是这是那个怎么办？要是他再也不被激活该怎么办？他看过的丹尼尔的记忆质疑让他思考着如果这就是结束的话，他能帮些什么。

“我希望我们拥有更多的时间，丹尼尔。我希望我们是在其他情况下遇见彼此。”康纳闭上了眼等待，感觉着他手中的心脏起搏器的温暖。他的话语对于他而言听起来是如此的呆板。他不能置之不理。

他会做出诺言。

“我发誓我会让你离开这里，我会尽我所能来救你。如果我们还能再次交谈，我发誓我会更加善于言谈。

康纳起初无法识别一声来自丹尼尔的声音。他向后退看向丹尼尔的脸，发现了丹尼尔脸上一个小小的笑容，那可能是——在笑他？

他怎么能够在他死去的时候微笑？

因为他曾经活过。

康纳感觉到一个小小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不是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而是因为这是现在康纳能够给丹尼尔的唯一一个东西。

6秒。

可能这不是他能给予的唯一一个东西。他走向前，将他的手臂环过丹尼尔的身体，紧紧抱住了他。他感觉到他手臂的触感，手指的轻触，他拥抱着直到他感觉到另一个仿生人系统关闭。他背上的手指不动了。什么感觉淹没了他，一种空虚感，一种发自身体的窒息感令他不能颤抖。仿佛他会离开这个房间，在身后留下他自己的一部分。

如果他不能完成任务，这一切将会毫无意义。康纳放手后退，强迫自己离开丹尼尔现在毫无生机的躯体。没有什么他能够做的事情了，也没有时间了。他低头看他手中的组件。为了争取时间而借来的一个心脏[1]，他将它还给了那个被他拔出心脏的仿生人。

不管他应该是什么样子，不管他感觉到什么正在改变，第二天他就会知道。

他从证物间走出来，去决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去寻找耶利哥。无论发生什么，有一个事实是确定的。

他在他的余生的每一天里都会记住丹尼尔。如果有救丹尼尔的办法，他会找到它。

[1] A borrowed heart for borrowed time. 为了争取时间而借来的一个心脏。也就是标题Borrowed Heart For Borrowed Time